2015年12月24日 星期四

【活動紀錄】社工(學生)的哲學星期五 - 弱勢社區都更與社會工作


    本次講座翻轉社工學生聯盟邀請到長期駐點在南機場的陳德君社區規劃師,請她以在南機場駐點的經驗為例,聆聽她在第一線看見南機場公辦都更對於社區及民眾的影響,包含南機場公辦都更的情況、忠義國小的廢校爭議...等。然後,我們希望以南機場的公辦都更為例,跟現場參與講座的社工夥伴們探討,社會工作者可以做一些什麼?可以生產出不同以往社會工作的看見? 



一、南機場的歷史脈絡
    首先,德君先向大家介紹南機場公寓的歷史脈絡,南機場一帶的住宅屬於市政府的整建住宅。在五零年代的台北市,有許多的平房、違章建築等,政府為了解決此問題而發展出所謂的「整建住宅」,在南機場一帶有三期整宅,在水源、蘭州等地區也都有整建住宅。
    民國五十年左右,許多公共建設開始發展,為了安置拆遷戶,政府開始興建整宅,並以售屋不售地的模式經營,然而後來政府也提供購地,因此有些人是有房屋、沒有地,有些人則是都有,導致現在面臨都市更新時,產權的問題相當複雜。以目前進駐在南機場的OURs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的立場而言,認為整宅應視為國宅,因為當時是為了因應居住議題,由國家所執行和建設的住宅
    南機場公寓在民國55年建造時,是採用歐美最新的建築工法,有五層樓公寓、旋轉樓梯、中央垃圾桶等,也是台灣第一個有抽水馬桶的住宅,除此之外,更有屬於自己社區的忠義國小,因此這個高級住宅社區在當時是許多外賓前來參觀的示範社區,風光一時。
    南機場在日本殖民時期是個軍用機場,在國民黨軍來台之後,這裡就成為台北市「眷村」密度最高的地方,在二次大戰後,則由軍方接管,近50的土地移轉至國防部的所屬單位使用,此外也成為全台最大的軍眷區。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充滿歷史痕跡與時代意義的南機場,也面臨了人口老化、弱勢社區等議題



二、南機場的社區特性
    接著,德君向大家進一步介紹南機場的社區特性,首先,南機場的租屋率是北市一般租屋率的四倍,且低收、中低收的弱勢戶相當多,也居住許多新住民、身心障礙者、單親家庭、獨居老人等租客,因此在南機場的社區組成上,老年人口、低收、中低收入戶都高於台北市的平均,在住宅單元面積小(10)、相對老舊的環境下,使得高齡者、弱勢住戶高度集中
    在五十多年前,政府興建了整宅,但並未針對管理問題有所著力,也未意識到建立管理組織與機制(如:管委會)的必要,即便一期整宅有一千兩百多戶,卻沒有立案的大廈或住戶管理組織,也沒有集合住宅的共同財務收入,在管理組織能量相當低的情況下,疏於維修和管理,導致南機場社區的居住環境失序,而過去當地住戶的非正式攤商、小販等經濟模式,也成為現在的南機場夜市,然而目前的南機場夜市也進駐了許多外地的攤商,使得居住和夜市攤商之間並沒有全面友善的互動關係。
   在社區特性上,一定要談到「忠義國小」對於南機場社區具有特殊的意義,因為忠義國小是民國55年為了整建南機場公寓而建立,剛度過50周年校慶的忠義國小,目前有兩百多位學生,學生家庭背景有原住民、低收、中低收、隔代教養、新住民、單親等。雖然有高達73%的學生來自弱勢家庭,但在德君的眼中,忠義國小是個活潑、可愛,且充滿在地能量的學校,德君在2014年舉辦了忠義國小校園改造願景工作坊,參與者包括老師、學生、家長等,大家共同討論忠義國小的改建,並用版畫的方式呈現夢想學校,在這個過程中,德君發現學生表現出對學校和社區的認同度相當高,學校與社區的緊密連結,不僅是物理環境的距離,在忠義國小所屬的忠勤里中,里長方荷生每天早上都會在校門口與師生、家長打招呼問候,許多過去居住在南機場的老校友,即使已經不住在忠勤里,仍然讓後代孩子就讀忠義國小,可見忠義國小有其傳承與價值等意義所在。



三、南機場社區關懷據點樂活園地
    在南機場,除了夜市之外,白天的日光社區有著在地化的社會福利發展,忠勤里里長方荷生為了因應與解決社區內的弱勢議題,開始連結各界社會福利資源,展開社區化的社會福利服務,首先,里長募款重建與活化閒置廢棄的將軍老宅,使樂活園地成為社區內的重要活動空間
    白天的樂活園地,是社區長輩們運動與活動的好地方,也有志工協助量血壓與登記,關照長者的健康情形,而樂活園地的幸福廚房,則是提供送餐、供餐、共餐的服務,每天平均約一百人份,送餐服務為志工送餐到行動不便的長輩家中,並每天關心與問候長輩的生活狀況;生活自理、行動能力尚可的長輩則可前來樂活園地拿取餐點(供餐),或是大夥坐在大圓桌一同吃午餐(共餐)目前的幸福廚房的餐食服務更供應給隔壁兩個鄰里,將資源共享發揮到最大值
    晚上的樂活園地則是國中小學生的另外一個家,孩子放學後,就到樂活園地進行課業輔導,並享用美味的晚餐;此外,這裡也成立了青少年咖啡班,在書屋咖啡中,培養中輟青少年的學習態度與就業能力
    除此之外,樂活園地內還有「南機場借還書工作站」。以拾荒所得購書、捐書為名的王貫英老先生生前也居住在南機場,方里長年輕時曾受惠於王貫英先生的興學與照顧,因此方里長努力為社區爭取成立台北市市立圖書館的借還書工作站,如今每個月的借還書量平均高達四千多本,由此可發現社區在閱讀資源上的匱乏,但也更加發揮了社區資源的能量



四、三ㄕˊ概念的食物銀行
    在南機場社區中,除了樂活園地之外,三ㄕˊ概念的食物銀行更是社區中相當重要的福利服務發展。幾年前,方里長發現社區內的弱勢家庭或獨居長者收到慈善團體捐贈的物資,但卻不是該家庭真正的需求,如:獨居長者一個人煮不完一包三公斤的米,反而造成了浪費,因此方里長開始籌措食物銀行這個物資平台,利用閒置的公有房舍,將各個慈善團體捐贈的物資集中管理,在這裡有可以吃的食物(米、麵、罐頭等),也有可以用的實物(衛生紙、沐浴乳、洗碗精等),而加入食物銀行的會員都有一本存摺,每個月會有500點,可以依照自家需求換取食物或實物,若點數不夠使用,也可在社區內擔任志工,每一小時會有20點,以社區貨幣的方式營運「食//時」物銀行
    目前食物銀行的會員有兩百多位,大多是社區內的低收入戶,或是由政府單位轉介有急難需求者,這個台北市第一個社區型的食物銀行,也是南機場社區內的另一個重要亮點。



五、都市更新的課題
    德君介紹完南機場社區的歷史脈絡、社區特性,以及社區內的福利服務發展,也談到目前南機場面臨了都市更新的課題。
1.     產權類型與問題複雜:由於目前住戶大多不是所有權人,而是承租戶,進而影響到中繼住宅的承租問題,目前的公辦都更中,政府應該要負擔得更多,若安置承租戶的中繼住宅,未來轉變成為公共住宅,這些租客在租期結束後該何去何從?
2.    缺乏利基、整合困難:在複雜的南機場產權問題,以及攤商、居住共生的環境中,無論是建商或政府都難以進行整合。
3.    無產權、弱勢住戶的安置與照顧:目前在南機場居住的弱勢住戶比例高,進行都市更新時,利益導向的建商也沒有興趣作不賺錢的社會福利,因此,這些住戶的安置與後續照顧該怎麼做、由誰來做呢?
4.    南機場夜市安置問題夜市、美食小吃是外界對南機場的主流印象之一,為攤販與店家帶來收益,也為出租店面的房東增加房租收入。夜市攤商安置問題,以及南機場一樓所有權人對於更新的參與度,成為南機場更新過程中必須面對、討論、提出方案的關鍵環節攤商的合法、適法性,土地佔用情形,是需要釐清的基本問題。而更新權利變換方案中,一樓所有權如何配置,又夜市攤家能否、如何與中繼或公共住宅並存,是另一層面問題,需要周全規劃設計以及管理方案。相較於爭議忠義國小廢校興建中繼住宅,夜市實際上是更需要政府魄力與智慧介入處理的議題
5.    忠義國小廢校爭議:學生數少、弱勢家庭比例高的忠義國小,會不會成為都更的犧牲品?目前有多方立場,教育局認為廢校後,學生可到附近國小就讀,但忠義國小學生與鄰近小學的學生家庭社經背景落差大,會不會造成排擠、霸凌、不適應的情形?然而,也有家長認為孩子去就讀明星學校也不錯。這個因社區而起的忠義國小,在學校經營與社區營造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學校與中繼住宅共構是否有可能性?而不要因都更而一刀斬斷了學校與社區的連結。除此之外,有許多人認為在都更中,多數居民在意的實際問題「一坪換幾坪」都尚未談攏,何來談廢校?



六、討論與建議
    德君也在講座的最後,與現場夥伴們討論以下幾個問題。
(一)        社工目前在弱勢社區都市更新中的角色與責任?
     在現今的社工教育以及實務現場中,多數社工與社工學生對於都市更新的議題是陌生的,對於土地、都市更新、社會運動、居住正義、社區發展等議題都不是很熟悉,學校老師不會談到這類的議題,實務工作上,許多公部門社工甚至成為政府的說客,要去安撫面臨不當都更的居民,使社工成為最後來擦屁股的國家工具,失去站在弱勢那一方、發揮社工自主與專業的能力
  
(二)        社工可以做什麼?有什麼不同以往社會工作的看見?
    以方里長在南機場社區做的福利服務發展為例,不就是社工在弱勢社區的重要實踐嗎?社工應該支持社區化的福利服務發展,在底層的社區中,由下而上的組織居民,進而發展出符合社區需求的服務;再以忠義國小廢校爭議而言,忠義國小在教育、福利、社區等結合有著重要的意義和角色,社工秉持著公平正義的立場,是否更應該站出來發聲相挺?
    在都更議題中,經常需要跨領域的實踐和合作,不僅是都市空間規劃、建築等硬體環境,更有著與人互動、社會關懷等非具體實物的體現,因此社工在都更中,更要進一步的放入社會福利的元素及觀點,去組織人群、產生對話、與社會連結,來達到不同領域的專業整合,也凝聚居民在社區的共識
    從居住正義與社會福利的角度切入,社工是否能提出有別於都市設計、空間使用的觀點?社工是否能與居民共創屬於社區在地的發展?例如:在地人的社區路線導覽、社區故事的蒐集與記錄,或是發展社區經濟合作社,藉由不同的方式,來創造和產生更多社會的共鳴,而不再只是用表格、人數、人次來量化社區的內涵與深度。




【相關連結】
陳德君:柯P南機場公辦都更好事一樁 為何卡住?(http://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52/article/3110)
南機場幸福食物銀行(https://www.facebook.com/Nanjichangfoodbank)
南機場樂活園地(https://www.facebook.com/njcloh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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